79.番外八

    韦蓉的酒吧平时有经理管着，她也不是天天过去。在酒吧待到十二点，韦蓉就和赵允城一起离开了。

    自从上次出事后，韦蓉又搬了次家，这次她专门挑了个安保比较好的小区，以防止前夫再找茬闹事。

    两人到家的时候刚过十二点半，进门后韦蓉给赵允城拿了双拖鞋，“家里只有我的旧拖鞋，有点小，你先凑合穿着，明天早上我去楼下超市买双男士的。”

    “行。”

    韦蓉的鞋是39码，拖鞋她习惯买大一号，但也不过是40码，身高一米八五的赵允城穿着有大半个脚后跟都露在外边，不过他倒也不在意，低头看了看拖鞋上的粉色小兔头还挺开心。

    “饿不饿？你要是饿了我就下碗面。”韦蓉问道。

    “你吃不？”赵允城道：“你要是不吃那就算了，怪麻烦。”

    “吃。”韦蓉拉开了冰箱，拿出了两个鸡蛋，“你去客厅等着吧。”

    “行。”

    赵允城说得好听，实际上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客厅，而是在韦蓉家里乱转悠了起来。

    “赵允城你别乱进我卧室。”韦蓉在厨房喊了一句。

    赵允城充耳不闻，在她卧室里晃悠了起来，一会儿摆弄摆弄她的化妆品，一会儿又看看她的首饰盒。

    韦蓉的首饰盒里的珠宝一多半都是赵允城送的，她之前的俩前夫都没她能挣钱，更不用提送她什么珠宝首饰，不仅如此，平时还会嫌她乱花钱不顾家。

    厨房传来滋滋啦啦的油声和乒乒乓乓的锅铲碰撞声，赵允城贱嗖嗖地踩着拖鞋到了厨房，蹭到韦蓉身边看她煎鸡蛋。

    韦蓉嫌弃地说：“你别在这儿碍事，厨房就这么大点地儿。”

    赵允城不满道：“你哄我买你酒的时候你可没这么烦我。”

    韦蓉无奈地叹了口气，哄着他说：“行了行了别闹，去客厅等着。”

    赵允城这才跟条狗一样巴巴地回了客厅。

    不一会儿，韦蓉端了两碗番茄鸡蛋面出来放到了桌子上，赵允城来到桌边，看见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时，心里突然变得又闷又堵，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当初他妈得病死了，他逃课去黑网吧没日没夜地打游戏，困了睡网吧椅子，饿了吃泡面，没个人形，韦蓉那会儿在网吧当网管，看他没人管把他带回家给他煮了碗西红柿鸡蛋面。

    这么多年，他眼睁睁看着她结婚，离婚，再结婚再离婚，从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到现在叁十多岁的少妇。

    两场失败的婚姻磨削了她的意气，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她的眼角也有了些许细细的纹路，眼睛也从当初的温柔细腻变成了如今的疲惫寂寞，可这碗面却还是当年的味道，一直在他的心里藏着，就像当初年少的他哭着对她说他再也没有母亲了，她轻轻抚着他尚有些单薄的脊背时手心的余温一样始终温暖着他。

    他也不知道他爱不爱她，他只知道他这辈子都不能没有她，她没有娘家人，两次结婚都是他背着她出门，北省的习俗是姐姐出嫁弟弟背，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根本不想当她的什么狗屁弟弟。

    “发什么呆呢，一会儿面坨了。”韦蓉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声提醒。

    赵允城回过神，埋头吃起了面前的面条，若有他平日的狐朋狗友在，定然要惊讶于平时一掷千金的首富公子这会儿竟然像个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碗面。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狭长的眼尾微微泛红，一双多情风流的桃花眼不知怎么就被雾气笼罩住了。

    韦蓉看了他的模样，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多大的人了，快叁十了，丢不丢人？”

    赵允城红着眼圈抬头看她，声音有些颤抖，轻声问他：“姐……那天要我没去，你还会好好的吗？”

    这一刻，他的身影和十二年前那个刚刚失去了母亲的少年彻底重合了，脆弱、无助，还有恐惧与迷茫。

    韦蓉的眼圈也红了，她低头，局促不安地抹了把眼角的泪光，又抬头，把自己碗里的面挑了一多半给他。

    “别说话了，好好吃饭。”

    赵允城沉默着吃完了碗里的面，自觉拎着两只碗去厨房刷了，他在家没干过一丁点活儿，进厨房只会开冰箱，唯一刷过的碗就是在韦蓉家。

    从厨房出来，韦蓉找了件她最大号的T恤短裤让他当睡衣穿，他脱掉上衣，露出缠着绷带的胸膛时，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鼻尖瞬间就起了酸意。

    “明天就回医院养着，听见没有？”

    “真没事了。”赵允城道，“刀口都长得差不多了，再过一周该拆线了。”

    “那也得回去养着。”

    “我在你家养几天行不？我小妈最近生了对龙凤胎，赵永盛天天待在医院陪老婆孩子，家里冷清死了，我也不愿意回去。”

    赵允城母亲去世后，亲爹一直没再娶，还是赵允城撺掇着他再婚，劝他给自己生个兄弟姐妹，将来生意上也能帮自己，赵永盛这才又娶了个年轻的，比赵允城只大五岁。

    小妈是个离过一次婚的女人，没什么坏心眼，一家人相处得很和谐。

    其实这种事就是一个筛选的过程，赵永盛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找一个安稳听话还能生孩子的女人，有歪心思的人也不可能进赵家的门，婚前协议都签得明明白白的，就连孩子也是试管怀上的。

    “那行吧，伤好了就滚，听见没？”

    “你那么着急赶我走做什么？让我在你家住，我出生活费成不成，一个月五万。”

    “你怎么那么想住我家？”韦蓉突然问。

    “你做饭好吃啊。”

    韦蓉有些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不然呢，难不成还能是我喜欢你？”

    韦蓉的眼皮颤了颤，“别把你平时交往的女孩往我家带就行。”

    赵允城不满地叫道：“我在医院他妈的住了这么久，哪鸡巴来的女的往家带？”

    “今天在我店里搂那个呢？”

    赵允城突然笑了，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姐，你怎么还管起来我搂谁抱谁了？”

    韦蓉转身回了卧室，“爱搂谁搂谁，爱抱谁抱谁。”

    ＊

    郦景苑

    第二天一早，陈璟淮就把李楚悦叫醒了，后者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问:“今天有什么事吗？”

    “去趟妇幼保健院。”

    “怎么了？”

    “阿城他小妈生了对龙凤胎，过去沾沾喜气。”

    “？？？”李楚悦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

    陈璟淮问:“清醒了没？”

    “嗯。”李楚悦乖巧点头，又问:“赵公子还有小妈？”

    “嗯，前两年他催他爹娶的，这俩孩子也是他劝他爹生的。”

    “啊？”

    李楚悦有些不太明白，她还以为豪门都像电视剧里那样，巴不得少一个孩子来争家产。

    陈璟淮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说道:“韦蓉生不了，赵允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过孩子，所以才哄着他爹再生俩，不然怕老头一把年纪了被气死。”